贾四海58岁,西安市长安区贾王村村委会主任,区人大代表,农民企业家。他的四海工贸公司,其实就是一家房地产企业。
老贾在贾王村的口碑没的说,有了钱,沾光最多的就是村里的乡亲们。谁家有红白喜事、谁家过日子困难,只要他知道了,都会“刷、刷”地数钞票。村上不少人是在老贾的公司做事儿的,其实,搞房地产的遇上资金紧缺也是常有的事儿。可是,不管自己怎么困难,老贾从来就没拖欠过工人的工资。不仅如此,村上小学、水塔都是老贾掏钱建的,村上的水泥路也是人家老贾修的。主要是因为老贾德高望重,村民们才一届又一届地选他当村委会主任,尽管也知道他是个大忙人,一年到头在村里呆不上几天。
老贾是个性情豪爽的人,三教九流,交结甚广。别人借他钱,他从来不让人家打条子。他的观点是:人家要还,没条子也一定还;不想还,就是有条子也会赖着不还。与其日后对簿公堂,当初何必要借呢?性格决定命运,也是因身上有这样的豪气,老贾的生意才能做到现在这么大。
老贾是个有节制的人,会打麻将,但不上瘾;能喝点酒,但从不贪杯。唯一诟病的事,就是他的婚姻。人嘛,谁没点毛病呢?老贾的发妻给他生过两儿一女,这些儿女都在30岁以上了:第二任妻子也生了个儿子,如今,这个儿子已经去加拿大留学了。和第二任妻子离婚后,老贾曾跟一个年轻女子同居过一阵儿,而现在,跟他同居的女友是一个更年轻的“80后”。他们住在太白小区,公司里除了他的司机和个别高层,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住处。他在这里从不会客。
8月19日下午下班,司机小毛把他送回了家。第二天,公司有个重要的工程会议,他得参加。但小毛去接他时,家里没人,手机也打不通。公司副总老段是贾四海近三十多年交情的朋友。老段是西安城里人,当年上山下乡在老贾他们村插队,跟老贾对牌气。后来,老贾发迹了,老段就投奔过来,帮他做事。一连几天,手机打不通,敲门没人应,门又打不开,老段就慌了,和他一起慌的,还有老贾的大儿子贾耀。23日是个星期天,上午11点,看敲门仍然没动静,中午吃饭老段和贾耀、小毛几个人就在一起议,往坏里想,只能越想越害怕。于是,他们决定雇个民工来把窗上防盗网锯开,从窗口进去看个究竟。贾四海的房间就在二楼,弄个梯子来,没费多大劲就上去把防盗网锯开了。民工人瘦,钻进去扒开窗子,翻阳台跳进了屋里。大家眼巴巴等他从里面把门打开,可这家伙转眼间就冲了出来,随手却又把门给带上了:“卫生间旁边有个死人,是个女的!”再看民工的脸,煞白,慌得魂儿都不见了。
“俺爸呢?俺爸你没见?”贾耀头皮都发麻了,民工愣愣地摇摇头。民工倒是看见了一只小狗,因害怕,见到他“嗖”地就钻进了屋角。只是因为闻到了刺鼻的气味,又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女尸,瘦小的民工吓得夺门而逃,哪还有心思多瞄两眼。
马上打电话报警,呼啦啦来了好多警车,开锁公司的人也来了,两下就把门打开了。雁塔公安分局的刑侦技术人员套着鞋套走进恶臭扑鼻的现场,再一看,客厅沙发边就倒着一具男尸。尸源很快就被确认:男死者就是贾四海,而女死者就是与他同居的女友梁玉。
贾四海认识梁玉的时候,是在六年前,当时,梁玉只有18岁,水灵灵一个大姑娘。梁玉在一家足浴店里打工,而这家足浴店离老贾公司不远。有时候累了,老贾就爱钻进足浴店里泡泡脚,一来二去跟开店的女老板就熟了成了老顾客,女老板就要有所关照。每次老贾光临,女老板都把店里最好的技师推荐给他。梁玉眉清目秀,皮肤白皙,身高一米六六,看起来就养眼。关键是这孩子工作十分敬业,干活儿不偷懒。老贾对小梁的服务十分满意,一边洗脚,一边也就爱跟她聊天。小梁性格挺内向,话不多,老贾问一句,她才答一句,对老贾的态度不冷不热。本来,他们之间似乎不应该有故事发生。有一回,老贾洗完脚,女老板请他在店里喝茶,聊到了小梁,老贾才对小梁有了更多一些了解。像店里打工的其他姐妹一样,这孩子家境也挺贫寒但她与别人不同之处在于她特别爱学习,没有客人时,别的姐妹看电视打发时间,她却一个人捧着本英语书看,或者默默地背单词儿,用一根圆珠笔在小纸片儿上写写划划。问她,她说她想等打工挣够了钱,继续读书。
再见到小粱,老贾就高看了她一眼。现如今虽然已经腰缠万贯,但老贾是个受过苦的人。老贾挺钟爱这一个小姑娘,就问她愿不愿意到自己家当保姆,伺候他一个人,一个月他给开一万元薪水。没想到,小梁并没见钱眼开,一口就回绝了他,这倒让老贾对她的兴趣更大。
小梁家盖房欠了五六万元的债,对于农村人来说,这可不是个小数目。听说这事儿之后,老贾就提出跟小梁去她家里看看。于是,坐着老贾的豪华小汽车,小梁回了一趟家。介绍老贾时,她说是她现在的老板。在小梁家吃了一碗面,临走,老贾留下了六万元钱。显然,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。小梁的父母受宠若惊,但小梁只是脸红了一下,却没有拒绝的意思。回到西安,小梁就辞去了洗脚屋的差事,去给老贾当保姆。不过,没听说老贾付她每月一万元的工钱,因为他们很快就住在了一起。
太白小区的房子是老贾2008年5月份买的,这个小区是西安市当年第一批豪华商品房,住在这儿的几乎都是一水儿的有钱人。这些年,有些人买了更好的房,陆续搬了出去。老贾买的二手房有160平方米,花了42万,户主的名字是梁玉。梁玉花了一百元买来一条小狗,和邻居们几千、上万元的狗当然比不了。花那么多钱买条狗,梁玉还真有点舍不得。
贾四海和粱玉是被人用一种不常见的钝器所杀害。贾四海头上只有一处伤,他倒在客厅沙发旁的地板上,凶手从茶几上取下来的一张人造大理石面压在他的身上,而本该放在茶几上的面巾纸、烟灰缸之类的东西,却被挪在了电视机旁。烟灰缸里,一共有 14个烟头,品牌均为“苏烟”,一包大概 45元;而卫生间马桶旁,也发现一个被水泡过的烟头,这个烟头的牌子是6元一包的“黄金叶”。
粱玉的头部被击打多次,整个头盖骨差不多都被打成了碎片。两具尸体都被挪动过,但是,梁玉的钥匙落在地上,却没有沾一点血。作案现场留下了两种足迹,作案后,作案人往地上倒过水,拖过地,现场显然是波精心伪装过,而且,没有留下一枚指纹。
这是西安市2009年发的头一起一次入室杀害两人的刑事大案。受害人贾四海又是个人大代表,亿万富翁,案件的侦破当然会引起社会的强烈关注。市公安局吴金彪局长指示,将此案列入必破案件,一天不破案,专案组一天不能撤。专案组由市公安局刑侦局、雁塔公安分局以及其他多个警种组成。24日凌晨1点半,第一次现场勘查结束之后,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安群主持召开了专案组第一次会议。但是,这起案子究竟应当怎样定性,一时大家还议论纷纷。
发案现场门窗完好,凶手应当是叫门入室。贾四海家人、朋友都说,晚上7点以后,除非是熟人,否则老贾是不会开门的。可是,小梁是在一进门后被杀害的,凶手会不会尾随遛狗回来的小梁进到屋里来的呢?如果这样的一种情况存在,就又不能排除生人流窜作案的可能。
还有,凶手究竟是几个人?室内留下的鞋印是一大一小两组,正常的思维,那就起码是两人以上。老贾的致命伤只有头部一处,说明杀害他的凶手身强体壮,力气很大,应当是个年轻人。
由于尸体高度腐败,法医只能确定,两个受害人死亡在三天以上,具体死亡时间则无法确定。侦查员走访左邻右舍,三楼和一楼的邻居都说,8月19日晚上12点左右,听到了类似搏斗的很大异响。而调取梁玉的手机通线分,这部手机还接通过。可是,如果说发案时间在20日凌晨,又与法医的解剖结论发生矛盾:梁玉的胃溶液显示,她在死前两个半或者三个小时内吃过饭,而且吃的是米饭、酸菜鱼,厨房锅里放的正好就是这两样;而贾四海的胃内容是空的,说明他至少死前四个小时没有进餐。
如果凶案发生在19日晚上12点,那贾四海应当是在晚上7点来钟吃的晚饭;那么,梁玉只能是在贾四海死后吃的饭。贾四海已经倒在了血泊中,梁玉在家还能从容地吃下米饭、酸菜鱼,这不就荒唐了吗?
凶案现场前前后后看过四次,凶手杀人的动机还是不好确定。贾四海有贴身携带大量现金的习惯,但技术人员从他的身上未曾发现钱;另外,梁玉的手机不见了。对于这么有钱的一个人,如果是熟人作案,难道就为抢这部手机和老贾裤子口袋里的一点现金?这起案子究竟是为情,为仇,还是为财?专案组一时没办法形成一个统一的认识。围绕死者的社会关系、矛盾冲突展开调查,专案组发现,有个叫袁东的人嫌疑重大。
袁东五十出头,原先是个公务员,后来提前退休,下海做生意。袁东跟老贾算是十几年的朋友了,老贾有个楼盘资金紧缺,袁东和他弟弟还帮老贾凑了1000万元解了燃眉之急。不久老贾就还了他的钱,老贾从此对袁东格外信任。前两年袁东说陕南略阳发现一个铅锌矿,投资开矿前景很好。袁东拉老贾合伙开矿,老贾先后投入了2100万元,包括自己买奥迪A8时,一次买了俩,其中一辆就是给袁东的,这上百万的东西连个收据都没让袁东打。可后来,老贾感觉到袁东在跟他玩虚的,自己跑到略阳一看,袁东说正在开的那个铅锌矿,地上连个碗口大的眼儿都没有钻。再一打听,原来,袁东自己在甘肃弄了个煤矿,他老贾的钱都被袁东挪用到了那边。也就是说,老贾被老朋友袁东给黑了。
屋漏偏逢连阴雨,老贾工程上也接连出问题,急需资金救急。四海公司目前未完工的,有两个楼盘。北大街这个楼盘是三栋六层的房子,本来都该验收了,可一个女业主去看房子时,高跟鞋踩进了楼板里,这件事经媒体曝光影响很不好,不仅要多花很多钱返工,而且对公司形象造成不好影响。负责这个楼盘的是贾四海的大儿子贾耀,贾四海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。
除了北大街工地的“高跟鞋事件”,太白南路的两栋高层也出了麻烦。本来,这是两栋24层的房子,但为了多挣点钱,老贾把这两栋楼都加盖到了26层。本来他以为疏通打点一下有关部门,这事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。可是,赶上上面有个专项整顿,他又撞到了枪口上,这下谁说情都搞不掂。如何来解决呢?已经盖了的房子不能拆掉,只能给人家交一大笔罚款,而这笔钱又在预算之外。在这样的关头,老贾再让袁东坑了,当然咽不下这口气。他已经放出话来,为这笔钱,他豁出老命也要跟袁东斗一回。
老贾找来袁东,袁东承认从老贾这儿拿过钱,但只认有据可查的1400万元。现在老贾一死,他说这笔钱是他应该得的,压根不打算吐出来。至于作案时间,袁东更是无法排除,因为他就住在太白小区,半夜爬起来做这起案,也不是没可能。
在19日当天,梁玉的通话记录一共有四条,分别跟三个人通话,其中一个电话是保险公司一个女推销员打的。几天前,女推销员在一个小餐馆吃午饭,和她同桌坐着的是一男一女,看上去不是夫妻,也是情侣。推销员的本能就是见面熟,看那女的行头,一看就属于那种“不差钱”的人。于是,她和他们搭上话,并且很快进入角色,巧舌如簧地推销起她的保险产品来了。女人显然是听进去了,留下了自己的电话,并且答应过两天跟她联系。女推销员多了个心眼,把男的电话也留了下来。这个女的就是梁玉,而说一口南方普通话的另一名男性叫陈飞。
等了几天,没见女的给自己打电话,女推销员不再守株待兔。19日上午女推销员打电话给梁玉,问她买保险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。梁玉刚刚睡起来,或者是被电话吵醒,显得无精打采。她说,她这两天不舒服,这事儿过几天再说吧。女推销员还是没放弃这单生意,8月20日下午,她再打梁玉的手机,没打通,她就改找陈飞。电话里,陈飞跟她说,这两天梁玉心情不好,烦得很,可能出去旅游了。
8月20日,梁玉已经遇害了,这个陈飞怎么说她出去旅游了?何况8月19日与梁玉有过通话的人里,也有这个陈飞。侦查员找到陈飞,原来,他是梁玉的地下情人。
陈飞与梁玉是三年前在南郊一家网吧认识的。当时,梁玉已经和老贾住在了一起,老贾万国花园的家里没有装电脑。陈飞比梁玉大11岁,江苏人曾经在老家开过一个小电脑公司,后来做赔了,跑到西安一家电器公司里打工,是个电脑工程师。自打认识,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,保持着密切的来往。梁玉搬到太白小区住不久,就悄悄领着陈飞在家里幽会过。再以后,陈飞熟门熟路,梁玉一个电线元钱,直到今年春节才还了其中1000元。
可能是在一起时间有点长了,陈飞多少已经有些审美疲劳。不管打电话,还是会面,大多都是梁玉这边主动。8月19日下午,陈飞和梁玉通过两次话,都是梁玉打给他的。电话里,梁玉提到她这几天心里很烦,想出去走走。以后再打电话没联系上,陈飞就以为梁玉线日晚,陈飞一直和公司的同事在一起,晚上也住在公司的集体宿舍,他的同事们能证实这一点。
19日和梁玉有过联系的第三个手机,来自上海。经查,此人名叫孙宏阳,27岁,上海一家外资公司的业务员,是梁玉的一个网友。他们是2009年春节后在QQ上认识的,梁玉的网名叫“情有独钟”,而孙宏阳则叫“披着虎皮的猫”。视频上一对眼,双方都挺满意,聊着聊着就出了感觉,迫不及待地想见“活的”。于是,梁玉跟老贾提出,想去上海旅游,让他陪她一起去。正好梁玉的表妹也在她家住着,于是,他们三人2009年4月份就去了趟上海。
毕竟岁数大了,上海又来过多次,老贾陪姐妹两人街上逛了一天,就再不肯离开宾馆。于是,梁玉就让妹妹陪她一起去会“虎皮猫”。这天见面相谈甚欢,梁玉有找到意中人的感觉。孙宏阳不仅长得挺精神,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,而且有上海男人的细腻,虽然仅仅吃了一顿饭,但从点菜,到用公筷给她夹菜,显得特别细心,和老贾的粗线条、陈飞的小家子气都迥然不同。
再回到西安,两人聊天时相互称谓就变成了“老公”“老婆”,只有夫妻间才能说的话,他们就都能脱口而出。再找陈飞,梁玉更多已经只是生理上的需要。真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,反倒是这个网上的“虎皮猫”。8月19日晚上8点30分,梁玉曾给孙宏阳拨过电话,问孙何时回上海。此前,她已经知道孙宏阳出差去了。可能当时孙宏阳接电话有点不方便,匆忙挂断,十分钟之后,他又拨回来,但这次梁玉没有接听。当晚10点33分,孙宏阳再次打电话过来,手机通了,但没人说话,孙宏阳“喂了一会儿,电话挂了。这以后,孙宏阳给梁玉又发过多次短信,以他对梁玉的了解,能突然中断跟他的一切联系,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出了事儿,而且是凶多吉少。
从孙宏阳这里,侦查员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。19日晚上10点33分的那个电话,对方虽然没有说话,但从背景声音里,他听到了“凤城”二字,那应该是公交车的自动报站声。“凤城是哪儿?西安北郊经济开发区,每一条路都冠以“凤城的名字,从凤城一路,到凤城九路,每条路都以夏天开着红绣球的合欢树作为林萌树。
再次走访贾四海、梁玉的邻居,一楼三楼的住户仍然都坚称,20日零点左右听到了一种很大的响动。如果这是凶手杀害贾四海、梁玉时发出的声音,那么以梁玉胃内容推算,孙宏阳手机里听到“凤城”两字时,她应当在北郊,刚刚吃过米饭、酸菜鱼。可是,她位于南郊太白小区的家中也做了同样的饭菜,而且吃了一半,难道是从不做饭的老贾下班回来做的?或者是梁玉做的饭,老贾回来吃了一半;而梁玉又跑到北郊的饭馆吃了和家里一模一样的饭?再回到现场。尽管有许多诡异的、无法解说的细节,但是,两个受害人都是被钝器所伤,房间内没有搏斗痕迹,茶几上的东西为何会被挪动到电视机旁呢?应当是怕掉到地上发出声响。而唯一可能发出声音的,是人造大理石台面一个角碰断了。而楼上楼下邻居听到的那疑似搏斗的声响,其实未必是从凶案现场发出来的。
基于这样的认识,专案组副组长、雁塔公安分局副局长黄琳于8月26日大胆地提出了一个设想:假如19日晚上10点33分接手机的不是梁玉本人,而是杀害她的凶手呢?因为从走访调查的结果,梁玉活动的圈子以南郊为主,偶尔会去西郊,但北郊经济开发区那边她并不认识什么人。如果是这样那么凶案发生的时间就要提前到晚上10点33分之前。如果是这样,两个受害人胃内容的矛盾之处倒是能解释得通。
8月25日,贾四海的前任司机白联东曾经接受过专案组的调查。白联东25岁,陕北榆林涧人,身材不高,身体结实。白联东是2003年来西安打工的,起初,他在西安一所高校的保安队当保安。因为他的哥哥姐姐都在西安开出租车,他也学会了开车,而且拿到了驾照。2006年6月,白联东的保安队长介绍他给贾四海开车,一直干到2008年12月。被炒鱿鱼的原因是,当天贾四海的女儿二婚出嫁,让白联东开着贾四海的奥迪A8去迎亲,但白联东一天出了三次事故,最后一次将车撞到了一棵树上,贾四海修车就花了三万元。老贾后来的司机小毛,还是白联东介绍过来的。出这起事故时,小毛还在公司里开面包车。现在,白联东在一家汽车4S店当配件部主任,案发期间,他都在正常上班,没再次出现旷工或请假现象。
白联东熟悉太白小区的情况,而且知道袁东骗了贾四海的钱。白联东现在的家在长安区的斗门,他是个入赘女婿,目前孩子已经有五个月大。他这门婚事就是贾四海给他说下的,他的岳父母是老贾的乡亲。为了让白联东体体面面地完婚,老贾在他身上花了好几万元。所以,贾四海是白联东的恩人,这一点白联东向侦查员一再提到。白联东还说,有一次老贾坐在车上接了个电话,有人要敲诈他。没听说老贾报过案,也不知打电话的是什么人。“老贾心肠好,就是脾气有些古怪,不知道还得罪过谁。”白联东显得挺难过。白联东打工的4S店在凤城五路,而且他是唯一熟悉贾四海情况且在北边活动的人。
8月30日晚,专案会议上,曾经调查过白联东的雁塔公安分局民警兰涛将这一情况汇报上来。当晚,民警们作了进一步的外围调查,认为白联东作案嫌疑重大。31日上午10点半,雁塔分局刑侦大队陈建红大队长民警兰涛等人来到这家4S店时,白联东正在库房内整理零配件。“白联东!”白联东认识兰涛,一看来人,就愣住了。“跟我们再去做个调查。”陈建红让人一左一右卡住他的胳膊往外带,白联东一声不吭,非常顺从地跟着民警往外走。再看他额头上冒出的汗,陈建红心里已经有数了。
经过七个小时的较量,当天下午5点半,白联东的心理防线终于被突破,一气儿交代了全部作案经过。
让白联东动了杀人念头的,是一次赌博。白联东所在的4S店配件部,负责修车的零配件入库出库。有时候临时缺个零部件,还得开车出去采买。所以,作为配件部主任,白联东手上有一些流动资金。可是,在8月中旬,他在一家动漫城里玩赌博机,把16000元公款给输掉了。现在的这份工作,白联东依旧很珍惜的。以他的文化程度,能有这么个每月2000元薪水的工作是挺不容易的。店里马上就要盘点,要是知道他挪用了公款还不回来,老板不光会炒他鱿鱼,告他个职务侵占让他坐牢都是有可能的。可是,从哪儿能弄来这么一笔钱呢?想来想去,他就想到了以前的老板贾四海。
老贾的生活习惯他很清楚。老贾从来不用银行卡,口袋里常装着三五万元现金。需要用钱的地方,他就“哗、哗”地数钞票。从离开四海公司之后,白联东就再没有见过老贾的面,包括春节都没跟他通过一次电话,属于典型的白眼狼。可是,正因为老贾有恩于他,他又长时间没见过老贾,他认为警察才不会怀疑他。何况,袁东的情况他也清楚,老贾死了,袁东是最大的受益者,只要自己案子做得干净,警察破不了案,就只能继续怀疑袁东这类人。
这样考虑时,他的目光就盯住了库房货架上的油封锤。这是个类似半个哑铃的铁家伙,带着一个把儿,体积不大,可以放在包里。于是,8月19日下午下班后,白联东就把一个油封锤放进包里,打车前往太白小区。
这天黄昏,梁玉做好饭自己先吃了,然后下楼遛狗,顺便去把老贾干洗的衣裳取回来。晚上8点左右,正看电视的老贾听到了白联东熟悉的声音,开门让他进来。其实,白联东已经在楼下转悠了一个多小时。这一个多小时里,他也许想了很多,也曾经犹豫过,但是,看到房子的灯亮了,他还是把心一横,决定上楼去。两人坐在沙发上说话,白联东没提借钱的话茬儿。刚说了几句话楼下的什么动静让老贾有些分神,他刚扭脸向窗外看,白联东掏出油封锤,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。老贾当场就被砸死。
接下来,白联东开始伪装现场他将老贾从沙发上翻过身拖到地上,挪开茶几上的杂物,将人造大理石的台面压在老贾身上。觉得流血的头部太恐怖,他还弄了个毛巾盖在了老贾的头上。
正当他从老贾口袋里往外掏他随身带着的9100元钱的时候,他听到了门外的狗叫声和梁玉用钥匙开门的声音。他操起油封锤飞快闪到了大门后等梁玉一进来,就用左手卡住她的脖子,右手用油封锤一下接一下在她的头上击打。在头部被油封锤击打的瞬间,梁玉手中的钥匙落在了地上,上面没有沾到血。那只小狗看到眼前的场景,吓得哀叫连连。可惜,这是个体积很小的宠物狗,对人构不成任何威胁,白联东连追杀的兴趣都没有。杀了梁玉,白联东套上老贾的大拖鞋,再次伪装了现场,套上老贾的汗衫,关门离去。当晚,他开上店里救援车,在浐灞生态区和广运潭等处扔掉了梁玉的手机和作案时穿的鞋子,烧掉了沾了血的衣裳,自以为天衣无缝。第二天,他仍然照常上班,等着警察来找他调查取证。
8点40分,上海的孙宏阳给梁玉的手机打电话时,梁玉已经遇害。当晚10点33分,白联东已经回到凤城五路,因为心虚,他没敢直接回店里。一个人在街上正走着,梁玉的手机猛然响了。因为对这款手机不熟悉,他无意间按错键,竟然接通了。赶巧一辆公交车在他不远处停靠,晚上车少人少,报站的声音非常清晰。于是,这20多秒的通话时间白联东虽然一句话没说,但孙宏阳却清楚地听到了“凤城”两字。
9月1日,民警押解白联东来到太白小区指认杀人现场。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的照相机、摄像机镜头,白联东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。众目睽睽之下,这个恩将仇报的人,才觉出自己是多么不要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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